他是个纨绔「他是纨绔是万众瞩目他是她的救赎她亦如是灼热」

来源:星辰影院人气:783更新:2023-03-27 03:51: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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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场酣战后,盛初禾强撑着身体走出拳场。

  可到底体力不支,脚下一软就瘫软在了拳场后门的弄堂里。

  夜色很黑,她浑身是血喘着粗气,等到身体好些了,才开始舔舐身上的伤口。

  今天的对手很凶猛,她虽然勉强打赢了,可浑身重伤。

  胸膛很痛,估计肋骨断了好几根,脑子也发晕,有粘腻的血液不断随着脸颊滑下来。

  她迷茫地睁大眼睛,想着总不能还没到医院就晕倒,那就有点麻烦了。

  倒是此时间,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女子娇媚的声音。

  盛初禾有气无力地放眼望去,就见弄堂前方小百米的路灯下,有一男一女站在路灯下。

  女子身段凹凸有致,烫着时髦的卷发,被那男子伸手压在墙壁上,姿态暧昧。

  那男子穿着剪裁得体的大衣,捡着一头短发,抹着油头,额边有两缕碎发凌乱落下,气质十分出众,俊美得不像样。

  女子伸出手指,在男子的胸前比划着,一边软软地说:“小六爷,小秋等得你好苦啊。”

  男子低低笑着,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的桀骜:“几天没见,漂亮不少啊。”

  他一边说,一边伸手捏住小秋的下巴,暧昧地靠近。

  到底亲了没有,盛初禾没有看清。

  但是她看到下一秒,这个小六爷的手已经攀附上了小秋挺翘的屁股,手指暧昧地游走。

  小秋娇嗔地顺势靠在小六爷的怀中:“你坏死了。”

  小六爷笑着搂过她,两人在路灯下放浪形骸,伴随着小秋毫不掩饰的微呻,让这条巷子蒙上了一丝旖旎。

  十里洋场,纸醉金迷。

  青山拳场,位于整个黄浦城最繁华的地方。

  隔壁就是整个黄浦最大的酒店和夜总会。

  这个小秋,如果她没猜错的话,应该是夜总会‘新丽都’里的当红歌星素秋。

  那对男女依旧缱绻黏在一起,盛初禾却没力气再窥探八卦。

  伤口的血,已经越流越多。

  她个子小,倚靠在墙角,小小的一团,身上穿着黑乎乎的单薄衣衫,似乎要和夜色融成一片。

  现在是深秋,也不知是夜风太冷,还是失血太多,盛初禾只觉得一阵大过一阵的凉意袭来。

  快要蔓延过她的身体。

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那边那对如胶似漆的男女,像是起了争执。

  倒是勉强唤回了盛初禾的一丝神志。她又一次睁开眼,顺着声音下意识再次看过去。

  那边的素秋倚靠在小六爷的怀中,声音带上了委屈:“小六爷,是我不够好吗?我全心全意对您,您竟说、说您喜欢黄薇……”

  昏黄灯光下,他漂亮的桃花眼无情又浪漫,薄唇从她的脸颊,一路贴到她的耳畔。

  他的呼吸全都洒在素秋耳畔,低声说:“怎么,你是第一天认识我?”

  小六爷笑意更浓:“漂亮的东西,我都喜欢。黄薇素秋我喜欢,家里漂亮的猫狗我也喜欢啊。”

  素秋眼底泛起委屈的泪花,小心翼翼地撒娇:“可人家想做小六爷的唯一嘛。”

  小六爷的手缓缓拂过她的腰肢,俊脸带着笑意,看上去温柔极了:“唯一?你觉得你配吗?”

  他嘴边笑着,眼底却冰冰凉凉。他不再留恋眼前人,转身离去。

  身后的素秋,心有不甘地朝他追上去,可却被他无情甩开。

  素秋终究是哭着转身跑远了。

  灯光下,她远去的背影,曲线玲珑,挺撩人的。

  可小六爷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。

  小六爷沿着小弄堂往前走着,可才走出没几步,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绊了绊,差点将他绊倒在地。

  小六爷皱眉望去,才见月光下,绊到自己的竟然是个人。

  就是不知道死了没有。

第2章

  他伸脚踢了踢,竟然还挺软。

  如今正值乱世,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。

  只是没想到最繁华的路段,街边竟然也有死人。

  小六爷收回视线,迈步继续朝前走,可谁知竟然迈不动。

  他又试了试,还真是迈不动。

  低头望去,就见夜色下,有一只手掌,正死死地拽紧他的裤管。

  手掌连着手腕,悬挂在黑色的衣袖中,空荡荡的。

  手腕很纤细,还透着不正常的白皙,就连细细的青筋,都隐约可见。

  这腕子太细了,仿佛只要用力一掐,就能拧断。

  这人竟然没死。

  他冷漠地看着她,声音傲慢:“放开。”

  盛初禾咬牙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他的裤管:“不放。”

  声音有些沙哑,透着虚弱,微粗沉,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,身处变声期的尴尬。

  他冷笑一声,到底蹲下身去,握住了她的腕子。

  这腕子看着白细,倒也很软。

  然后,他微微用力,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捏成拳的手指。

  有浓重的血腥味不断朝他涌来。

  是这小矮子身上传来的,看来应该是受了重伤。

  街边的混混杂碎,日日在街头打架,有些是为了乞口吃食,又或者是为了几块碎银。

  他长得高,一米八五的个头,力气也很大,轻易就掰开了盛初禾的手。

  然后抽回了自己的裤管。

  小六爷低垂着头,浑身气势凌人,他毫不掩饰眸中的轻贱之色,打量着这个小矮子。

  小矮子捡着短发,只是头发有些长长了,凌乱地盖住她的脸颊,看上去很狼狈。

  只有裸露在外头的这截手腕,白得像脆玉似的。

  他轻挑地伸出手,抬起了她的下巴。

  可在看清这小矮子的长相后,却不由微微愣怔。

  小矮子虽然狼狈,可这张脸倒是精致小巧,哪怕毫无血色,却依旧很……漂亮。

  是漂亮没错。

  他的眉眼微挑,含水的眼眸微微上翘,莫名地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在上京老宅内种着的,那片紫幽莲。

  他脸上粘着血,脸颊透出不正常的潮红,却莫名透出几分绝望的妖冶。

  只可惜这小子的眼神杀气太重,太凌厉,就像是那好好的紫幽莲,却长出了凛冽的倒刺。

  盛初禾冷冷地看着他,一眼不眨。

  小六爷收回手,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,漫不经心地讥嘲道:“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?”

  他听到小矮子冷冰冰地说:“你踢了我,赔钱。”

  小六爷眼底满是讥嘲,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傲慢:“行。”

  一边说,一边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把钞票,然后对着她撒了下去。

  他的眉眼精致,漂亮的桃花眼满是盈盈笑意:“拿去花,别跟小爷客气。”

  纸币纷纷扬扬,转着漂亮的弧度,在空中兜兜转转,最终缓缓落在盛初禾的身边。

  盛初禾双眼弯起,有晶莹的亮光从她眼中流露出来,刹那间,有孤独的绝色满溢。

  让他微微怔忪。

  他听到她口中传来一声沙哑又虚弱的:“谢谢。”

  小六爷陡然回神,他冷嗤一声,转身离开。

  弄堂外,有管家带着保镖,已经在那里等他多时。

  见到少爷出来了,管家忙拉开了车门。

  上车之后,管家对他恭敬道:“六少爷,方才那杂碎竟敢勒索您,可要属下派人去处理掉他?”

  小六爷侧头望着疾驰的窗外,淡淡道:“只是可怜人罢了。”

  窗外夜景飞速退后,可恍惚间,他眼前却又浮现出那双出奇漂亮的眼睛。

  紧接着,又听小六爷说:“去查清楚他的身份。”

第3章

  在黄浦城,有钱就好办事。

  盛初禾捡起从小六爷那敲诈来的钱,拖着身体去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家医院。

  医生看到她……手中的钱,果然治疗得很卖力。

  盛初禾在医院住了五天,才把断掉的肋骨养回来。

  出院后,她回到家,把剩下的钱全都存在了储蓄罐里。

  她是个孤女,全家都被人杀了,如今在黄浦城苟且偷生混日子,女扮男装在青山拳场当拳手。

  她没别的本事,就会点武功。

  打拳虽然是刀尖上舔饭吃,可好歹打赢之后的报酬还算丰厚,能让她更快地存钱。

  盛初禾又在家修养了半个月,才重新回了青山拳场,开始接活。

  青山拳场是整个黄浦城最顶尖的拳场,里头的赏客各个出手阔绰,更不乏名门望族的公子哥们前来下注。

  盛初禾才刚到青山拳场,就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,一刻钟后才放她出来。

  三日后。

  下午六点的这场角斗,被炒到了天价。

  青山拳场有个小矮子拳手,花名叫小河水,虽然个子小,可爆发力惊人,在拳场三个月了,只因为状态不好而输过一次。

  今天这场战斗,就是小河水对打北平的第一拳手大岗。

  大岗长得高大威武,足足一米八的身高,浑身都是腱子肉,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头牛。

  他几乎是打遍北平无敌手,没想到竟然被青山拳场的老板张抱石给请来,和小河水角逐。

  消息刚放出来,这一场就被看客们买爆了,赔率甚至到了惊人的一比五百。

  几乎所有人都压大岗赢,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亡命赌徒,压了小河水,妄想以小博大。

  等到了下午五点,整个青山拳场已经人声鼎沸,人满为患。

  一楼是偌大的角斗场,角斗场的四面都缠绕着铁丝网。

  而铁丝网的外头,挤满了人,人头攒动,空气中满是汗液和浑浊的臭味。

  所有看客和赌徒们一个个都急红了眼,嘴中高声喊着自己的买股人。

  “小河水!小河水!”

  “大岗!大岗!”

  分成两派,声嘶力竭。

  此时此刻,有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青山拳场的门口。

  车厢内,贺六知正搂着一个当红的女明星,轻挑地依偎在一处。

  女明星名叫周莺莺,人如其名,长得好看,更重要的是声音真的和黄莺一般动听。

  周莺莺伸手喂着贺六知吃葡萄,一边娇声好奇道:“小六爷,您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呀?”

  贺六知含着她手指……中捏着的葡萄,桃花眼幽深撩人:“多刺激,走,去看看。”

  说话间,管家已经打开了车门。

  贺六知搂着周莺莺下了轿车,在众人的簇拥下,踏入了青山拳场。

  拳场一楼乌烟瘴气的,周莺莺忍不住嫌恶地皱了皱眉。

  贺六知倒是兴致勃勃,玩味地看着正中的角斗场,眼底满是兴味的光。

  老板张抱石亲自迎了出来,站在贺六知身侧恭着身子,以往阴鸷的脸,此时笑成了一朵喇叭花。

  他将贺六知迎到了二楼最大的雅间。

  这雅间视野最好,能将整个角斗场净收眼底。

  张抱石又亲自上了最新鲜的水果,甚至还叫了几个貌美的琵琶女,考虑得万分周全。

  二十分钟后,角斗准时开始。

  后门被打开,大岗和小河水各自走了出来,走上角斗场,相对而视。

  目光所触间,有强烈的杀气触发弥漫。

  大岗赤裸着上身,露出厚重的肌肉。

  至于小河水,他将略长的长发绑在脑后,露出一张,格外漂亮精致的小脸,莫名女气,有些雌雄莫辩。

  可他的眼睛黑漆漆的,盛气凌人,戾气满溢,硬是冲散了几分娘气。

  他个子矮,骨架也小,依旧是一身漆黑长袖长裤,平平无奇。

  贺六知坐在包厢里,看着小河水,眸光幽深。

  身侧的周莺莺看向贺六知,却发现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场上的那个小矮子,便有些不开心。

  但是不得不说,那小矮子真的长得挺好看的。

  很俊美,虽然个子小了点。

  她走到贺六知身边,贺六知顺势就把周莺莺搂在怀里。

  周莺莺的身材火辣,她半躺在贺六知怀中,投怀送抱,仰头亲吻。

  贺六知任由周莺莺吻着自己,伸出手指把玩着周莺莺的一缕长发。

  周围侍从冷眼看着,似乎早就对这种暧昧习以为常。

  周莺莺气息微乱,靠在贺六知身边问道:“小六爷,您下注了吗?”

  贺六知揉捏着她的手指:“你说,我应该压谁赢?”

  周莺莺道:“看上去,必然是那高个子赢呀。您看那小矮子,这般瘦弱,怕是会输得很惨呢。”

  贺六知低笑:“是吗?”·

  “老李。”

  身侧的司机立马走上前一步。

  贺六知轻飘飘的:“十万块,压小矮子。”

  周莺莺脸色微变,忍不住咬紧下唇。

  老李应是,下楼压注。

  就听此时一声哨响,角斗正式开始。

  台上的二人瞬间开始激烈厮杀,而台下众人更是用尽全力声嘶力竭,将全场气氛推向了高潮。

第4章

  整个一楼,被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给包围。

  角斗场上,一大一小两道身影,已经纠缠在一起。

  大岗虽高壮,可动作又快又狠。

  一招一式全都直冲着小河水的命门而去,攻击密集,动作迅疾,毫无破绽。

  北平第一拳王,名不虚传。

  不过才开场数分钟,小河水已经浑身上下都挂了彩。

  直到大岗结束一轮进攻,趁着空隙,小河水一个跃起,开始一轮漂亮的反击。

  战况越打越激烈。

  等到角斗过半,小河水浑身已经伤痕累累,小巧的脸上已经满布血迹。

  大岗虽有伤势,可并不算严重。

  小河水虽伤势重,可脸色却丝毫不变,那一双眼睛依旧黑漆漆的,满盛坚忍的韧,就像黑色中最灼人的星辰,更像在暗夜里盈盈发光的宝石,让人挪不开眼。

  又是一轮焦灼的残杀。

  有鲜血不断随着她的脸颊滴落,半长的黑发已经凌乱不堪,黏在她的脸颊上。

  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,被打趴了,就又站起身来,一次又一次,就像田野里浇灭不熄的野草,更像只知奔腾、永不疲倦的汲汲河水。

  战况惨烈,角斗场内喧嚣的尖叫声逐渐缓缓低了下去,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两人,就连呼吸都带上了于心不忍。

  二楼最大的雅间内,周莺莺也有些不忍再看,别开眼低声道:“这小矮子,真是好可怜呀。”

  只有贺六知,一眼不眨盯着角斗场上的人,无比沉默。

  一向笑眯眯的桃花眼,此时却难得沉寂,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。

  距离比赛结束,还剩最后五分钟。

  倒计时的沙漏,不疾不徐地缓缓落沙。

  可就在这最后五分钟,小河水突然一个跳跃,落在大岗的背后,一招漂亮的杀颈手。

  小河水沉沉踢中他的要害,大岗颓然倒地。

  趁此时机,寸拳落下,招招透肉。

  大岗急红了眼,吐了口血水,卖命还击,又是新一轮生死斗。

  直到沙漏内的沙落尽前,小河水灵活躲开大岗致命一杀,面无表情地跳跃起身,捏住他的手臂,用尽浑身力气反手一推。

  剧烈的疼痛袭来,大岗失声尖叫,伴随着战斗结束的号角,颓然摔倒在地。

  而在大岗倒地后,浑身是血的小河水,也终究软趴趴地瘫晕了下去。

  一时之间,整个角斗场一片沉默的窒息,直到许久,才猛得爆发出更剧烈的尖叫和兴奋。

  “小河水!小河水!”

  “小河水赢了!”

  高额的赔率让亡命赌徒兴奋尖叫,众人声嘶力竭高喊着小河水的名字,仿佛在拥戴暗地的王。

  盛初禾躺在地上,一边沉闷地喘着粗气,一边迷茫地睁大眼。

  身体似乎已经不是她的,原来疼痛过头了,也就感受不到疼痛了。

  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,眼前的景象在快速转动,然后,逐渐发暗、朦胧。

  就像电影即将收尾,画面逐渐淡出,故事缓缓落幕。

  三天前,老板把她叫进办公室,说有金主砸重金让她打一场生死斗。

  “你打吗?”

  “打。”

  一定要打。

  她独自苟活的烂泥,要么拼命活下去,要么卑贱地死去。

  没什么可犹豫的。

  兴奋过后,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,只剩下盛初禾依旧躺在原地,将晕未晕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她听到有道脚步声缓缓朝她走来。

  有道高挑的身影站在她身边,居高临下看着她。

  她眼中的杀气尽数散尽,只剩下懵懂和迷离。

  她的眉眼破碎温柔,此时散去所有防备,就像是个受了重伤的小动物,迷茫地孤独舔舐着自己,绝望满溢。

  盛初禾想看清眼前人是谁,可她实在太累了,到底是彻底闭上了眼,陷入了昏迷。

  贺六知站在她身边,静静地看着她。

  身侧是弯腰俯首的张抱石在赔笑:“小六爷,您还满意吗?”

  贺六知淡淡道: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
  张抱石笑道:“小河水,他叫小河水。”

  贺六知看向他,漂亮的桃花眼透出似笑非笑的凉意。

  张抱石陡然察觉到危险,连忙补充:“他……他的真名,好像是叫什么、什么初河。”

  身侧的司机老李瞥了眼张抱石,张抱石心领神会,命人清了场,然后跟着老李一起退下。

  只留贺六知和小河水,继续待在角斗场里。

  贺六知缓缓蹲下身去,蹲在小河水身边。

  她虚弱地闭着眼,脸颊被鲜血染湿,嘴唇也被染上了血色,透出病态的艳色。

  她躺在地上,小小的一团,又露出一双白玉般的手,垂落在地。

  贺六知伸出手,握住她的手掌。

  小巧瘦削的手掌,连骨节都不太明显。

  他脑中不断闪过他方才在台上倔强的样子,倒是和那晚勒索他时的表情……差不多。

  罢了,他难得起一回善心,那就大发慈悲把他送到医院去,免得这么漂亮的少年就这么死了。

  贺六知弯腰,打算把盛初禾打横抱起,可谁知他的手才刚覆上她的腰肢,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:“放开他。”

第5章

  贺六知回头望去,就看到一个长相冷峻的少年冲进了角斗场,站在了他面前。

  少年穿着暗色的长衫,看上去年纪不大,十七八岁的样子。

  长得还算好看,眉眼冷冰冰的。

  秦半池看着贺六知的眼神满是警惕戒备,然后先一步弯腰将小河水打横抱起。

  他对着贺六知微微颔首:“小河的事,不劳烦外人操心。”

  一边说,一边转身离开。

  站在角斗场外的张抱石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看向老李:“要不要派人拦住他?”

  “不必了,”老李淡淡打断了张抱石的话,“后面的事,你不必再管。”

  ·

  贺六知看着秦半池带着小河水消失在他面前后,低低嗤笑,然后也慢条斯理地转身走下了角斗场去。

  周莺莺正站在台下等着他。

  贺六知顺势将周莺莺搂在怀中。

  周莺莺倚靠在他怀中,软声道:“小六爷,您是看中那个小矮子了?”

  贺六知低笑:“有用。”

  等贺六知离开青山拳场后,老李留了下来,似笑非笑地看向张抱石:“刚才小六爷下了十万块的注,压小河水赢。”

  张抱石眼睛泛光,弥漫着贪婪。

  老李:“放小河水自由,我家六少爷赢得的钱,就是你的了。”

  小六爷出手阔绰,压了十万,按照赔率,那就是……张抱石脸都激动得发青了。

  他生怕对方反悔,连忙带着老李去取了小河水的签约合同。

  小河水在青山拳场签了一年的合同,至少打满一年才能离开。

 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走运,这才打了三个月,就被贵人看中了。

  销毁合同后,老李走出青山拳场,贺六知和周莺莺已经在车内等候多时。

  贺六知朝他看来,老李对着他微微颔首,这才上了车,启动发动机,开车离开。

  当日晚上,红会医院。

  秦半池将盛初禾送到医院,就被送进了急救室抢救包扎。

  只是等盛初禾进入手术室后不久,突然冲进来了好多身着黑衣的冷面保镖。

  最后才有一个年长男人,从最末端走上前来,站在秦半池面前,看上去倒是很和蔼。

  老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崭新的钞票,递给秦半池,让他帮忙好好照顾小河水。

  盛初禾女扮男装在拳场打拳,秦半池是知道的。他怕她的身份被泄露,因此盛初禾主院这段时间,秦半池贴身照顾,一刻不敢懈怠。

  又给医院私下塞了一笔钱,让医院帮忙保密。

  直到半月之后,盛初禾出院这天,那个和蔼的老男人又来了。

  他谢过了秦半池,然后又给了他一沓纸币,就要带着盛初禾上一辆豪华轿车。

  秦半池并没有接,冷冷道:“你们要带她去哪?”

  盛初禾回头看着他,对他轻声道:“小池,不必担心我。”

  秦半池看着盛初禾清冷的脸颊,嘴唇动了动,终究不再做声。

  他站在原地,看着汽车轰鸣,然后离他原来越远。

 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,秦半池才惶惶垂眸,收回视线。

  ·

  黄浦一号别墅,位于法租界内,黄浦江边,价值天价。

  老李开着车,将盛初禾带到了别墅前。

  偌大的雕花铁门,门边种着大片蔷薇,沿着墙壁攀附。

  只可惜深秋时节,蔷薇逐渐凋落,大片大片落下,落花凋零,稍显萧瑟。

  有女仆将铁门开了,老李继续驾驶,小汽车继续朝前。

  等穿过了前花园,终于停在了别墅正厅。

  大厅内有许多女仆走来走去,两站着众多保镖,将偌大宽广的别墅衬上了一抹森严。

  老李替盛初禾打开车门,微微颔首:“少爷在二楼书房等你,跟我来。”

  盛初禾深呼吸,下了车,跟着老李踏入其中。

  别墅装修精致豪华,头顶是偌大的水灯吊灯,从三楼直接悬挂而下,宛若透明瀑布。

  地上铺着厚重的暗色金丝地毯,踩上去软绵绵的,沙发柜桌和墙布,都是非常正统的西式风格。

  老李带着有些愣怔的盛初禾,上了二楼书房后,无声退出。

  书房内灯光明亮,有整排的落地书架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。

  有一道身影坐在书桌前,身形修长,穿着白色条纹衬衫,梳着背头,只是有几缕随意落下,眉眼俊美似玉,贵不可言。

  那一双桃花眼狭长温柔,笑意弯弯,就像轻勾的月牙。

  他伸手支着下巴,笑眯眯地看着盛初禾。

  不知怎的,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,有些眼熟。

  可她却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。

第6章

  盛初禾有些拘谨地站在他面前,警惕道:“你是谁?找我做什么?”

  贺六知将手中的书随意扔到一边,微颔首:“坐。”

  盛初禾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。

  贺六知俊俏的眉眼覆上了一层纠结:“哎,此事说来话长。”

  盛初禾微微不耐:“那就长话短说。”

  贺六知挑眉:“你一直都这么凶?”

  盛初禾:“……”

  贺六知双手抱胸,苦恼道:“有人要暗杀我,所以我需要一个贴身保镖。”

  贺六知:“老头儿给我找了一个壮汉,可我不喜欢。”

  贺六知瞥向她:“这个人你也认识,前几天刚跟你打完架。”

  盛初禾眉头皱紧:“……大岗?”

  贺六知点头:“就是他。”

  贺六知:“你也觉得他很丑陋吧?”

  盛初禾:“……”

  盛初禾眉头皱得更紧了,半晌,才狐疑道:“所以,是你让张抱石安排大岗跟我打生死拳的?”

  贺六知非常大方地承认了:“是啊。你打败了那个壮汉,说明你比他厉害,我把你调到我身边,老头也反对不了。”

  盛初禾:“倘若我输了呢?”

  贺六知耸肩,无所谓地笑道:“那我就把他杀了,让老头再给我重新安排就好了。”

  盛初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贺六知从抽屉中抽出一份协议,推到她面前:“签了。”

  盛初禾接过协议看了眼,其实内容很简单,就是保护对方,直到危机解除为止。

  事成之后,酬金……竟然有一百万大洋。

  盛初禾看着那么多个零,微微失神。

  贺六知看盛初禾的神情,轻飘飘道:“觉得酬金少了?”

  盛初禾恍然回神:“不,不是,我没有。”

  贺六知笑意吟吟,声音却吊儿郎当的:“看你表现咯,你若是表现得好,我可以加钱。”

  盛初禾仿佛看到了一尊纯金的大佛,屹立在自己的面前。

  她当场拿起笔把自己的名字签了,耽误一秒都是对酬金的不尊重。

  看着纸上的签名,贺六知嘴角挑起,眸光深深:“行,你好好休息,三天后搬过来。”

  “啊对了,”贺六知又说,“我叫贺六知,别忘了。”

  盛初禾瞳孔微缩,猛得看向他。

  他竟然就是小六爷,贺六知。

  贺六知。

  无人不晓贺六知。

  不单单是因为他名声在外的花边新闻,更因为他出生高贵,身世显赫,让人望尘莫及。

  他的爷爷是皇族九阿哥,父亲是如今的军统部总都督,外公是翰林院前首辅。

  他还有个年长三岁的姐姐,嫁给了如今的大皇帝,在皇帝府内当着皇后。

  朝代更迭,苦的只有最底层,人上人依旧奢靡精致。

  贺六知是最后的贵族,是被捧在手心的太子爷,别说是区区黄浦,就算是整个九州大陆,不管他走在哪,都是众星拱辰,百鸟朝凤。

  直到盛初禾走出别墅,她的脑子都晕乎乎的。

  她怎么就被这样的大佛给看中了?

  她心想,大概是父母在天有灵在保佑她,所以才让她有了这样的际遇。

  盛初禾一直到回家后,还是飘飘然,满脑子都是那巨额酬金。

  她缺钱,等她拿到了那笔钱,她才可以开始真正做她想做的事。

  她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渴望和阴鸷,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半晌,阴郁地笑了。

  ·

  第二日,上午九点,黄浦别墅。

  刚从北平赶来的贺旭鸿下了福特车,直奔二楼书房。

  贺六知正在写毛笔字,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狼毫笔,一笔一划,缓慢描着。

  贺旭鸿今日脾气甚大,才刚进门就开门见山地怒道:“我问你,你知不知道大岗被人废了手?”

  贺六知头也不抬:“当然知道。”

  贺旭鸿更怒:“我就知道这件事是你干的,小兔崽子,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不吝!”

  贺六知面不改色,放下狼毫笔,低笑道:“父亲,小心气坏了身体。”

  贺旭鸿气得不行,可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,就算再气,又能怎么着?

  他终究无奈道:“知知啊,北平的警署办督察张校飞和我算是撕破脸了。他们勾结申华银行,把几件瓷雕古董偷渡到洲域去卖取高价。

  “此事被我揭发后,张校飞虽然成了通缉犯,可如今还逃窜在外头。他手下死士众多,怕是会来暗杀你,来个鱼死网破!”

  贺旭鸿拧着眉头看着自己儿子,“大岗是北平最厉害的拳手,让他做你贴身保镖难道还委屈了你?”

  贺六知坐在贺旭鸿对面,淡淡道:“他不是被废了手吗?可见不过尔尔。”

  贺六知又笑了起来:“我找到的人,可比他厉害。”

  贺六知:“既然是当我的替死鬼,当然是由我亲自挑选。”

  贺旭鸿脸色这才好些了:“你有自己想法就好。行吧,这段时间少出门。”

  贺六知乖巧应是。

  说起来,贺旭鸿总想着让贺六知回北平住,可北平现在局势不安全,让他长住在黄浦,他也能安心些。

  贺旭鸿又交代了几句,这才又匆匆走了,赶着办公去了。

  .

  三天转瞬即过,盛初禾提着行李来到黄浦别墅。

  才刚进门,就看到贺六知和一个穿着洋裙的少女,正在荡秋千。

  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,惹得那少女清脆笑着,特别甜美。

  盛初禾自顾进门,可才刚走出两步,突然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猛得砸了一下。

第7章

  她停下脚步,就看到脚边滚落了一个黄澄橙的橘子。

  她弯腰捡起橘子,朝身后看去,就看到那少女正笑意吟吟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。

  贺六知则斜倚在秋千架上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。

  盛初禾走到少女面前,将橘子递给少女。

  白淑兰这才看清了盛初禾的脸,也是微微吃惊。

  刚才贺六知和她说,他找了个很漂亮的贴身保镖。她还以为是个女孩子呢,可没想到,竟是个这么漂亮的……男孩子。

  他的皮肤很白,虽然个子不高,可眉眼特别漂亮,眼角微翘,有些盛气凌人。

  莫名的就让她想到了刚打磨出来的宝石。

  白淑兰呆呆看着他,许久才回过神来。

 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,她忍不住红了脸,她一把抓过他手里的橘子,翘着下巴道:“谢谢你啦。”

  贺六知从秋千架上走了过来,双手插在裤兜里,也笑眯眯地看着盛初禾:“房间准备好了,让小真带你。”

  盛初禾对着贺六知微微颔首:“谢谢。”

  转身就走。

  白淑兰忍不住偷眼看着盛初禾的背影。

  贺六知瞥向白淑兰,低笑道:“是不是很漂亮?”

  白淑兰道:“他叫什么名字?确实……很漂亮。”

  “小河水。”贺六知搂着白淑兰,在她耳边低低调笑,“你可不能爱上他,不然你爹还不得砍死你?”

  白淑兰羞红了脸追着他打闹。

  盛初禾透过楼梯拐角的窗户,看着楼下打闹的二人,莫名恍惚。

  盛初禾的房间就在贺六知的隔壁,一墙之隔。

  这样的大少爷竟然还要贴身保护,她这一路走来,早就注意到这别墅暗处的防备,几乎已经无懈可击。

  在看不见的角落,她能感受到有很多人在暗中潜伏着,保护太子爷。

  这只能说明,这一次太子爷遇到的对手,定是阴险狡诈,让人防不胜防。

  收拾好行李后,盛初禾正式上任,跟在贺六知身边一米处,他走到哪,她就跟到哪。

  那个娇俏的少女早已离开,大概是太过无趣,贺六知一会坐在秋千架上发呆,一会躺在书房里睡觉,一会儿又在后花园踢球。

  整个别墅全都是保镖跟着他,让他寸步难行。

 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,大概是待得快要发霉长蘑菇了,这日夜里,贺六知拉着盛初禾到房内,站在窗户边观察着别墅下头的情况。

  盛初禾有些摸不清太子爷的意思,疑惑地看着他。

  贺六知走到她身边搂住她,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带我出去。”

  他看着盛初禾的小脸在自己面前陡然放大,精致的眉眼就像是夜空中的萤火。

  这小矮子真漂亮,他眯着眼睛直白看着她,觉得颇为赏心悦目。

  盛初禾毫不露怯,大方迎合着他的目光,皱眉道:“外面应该很危险吧。”

  贺六知更紧得圈住她的脖颈,倒是闻到她身上还有一阵阵好闻的花香传来,很特别,有点像栀子花的味道。

  贺六知对着她的脸颊轻嗅,取笑道:“一个大老爷们,也用香水?”

  盛初禾被贺六知略显轻佻的动作惹怒了,抿着嘴不悦道:“少爷,这不是香水,是我自己自制的皂角味道。”

  贺六知不置可否地嗤笑,不再逗他:“想办法带我下楼。”

  盛初禾真是服了这种纨绔子弟,她强压不耐,到底是去自己房间取了根粗麻绳,一头绑在门上,绑在自己身上,搂着贺六知翻墙下楼去了。

  估计是这种公子哥从没有过翻墙的体验,贺六知像是感觉很新鲜,翻墙时眼中竟然露出了亮晶晶的光。

  等二人翻身出了别墅,贺六知带着盛初禾直奔新都会。

  贺六知走到哪,都有一群人簇拥。

  二人才刚踏入新都会,马上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,‘小六爷’长‘小六爷’短的,配着夜总会内热闹的歌舞,吵得盛初禾耳朵疼。

  王姐姐领着贺六知去了二楼最高档的包厢,又选了许多漂亮当红的歌星和舞星,去包厢给小六爷助兴。

  盛初禾就像一尊大佛屹立在一旁,冷眼旁观贺六知和什么素秋黄薇张晚,暧昧地搂成一团。

  整个雅间内都是漂亮女孩们娇软的低笑声。

  盛初禾站在角落看着,不为所动。

  贺六知搂着黄薇喝着洋酒,瞥了眼不远处的盛初禾,低笑着对她勾了勾手指。

  盛初禾心领神会,走近他恭敬喊了声:“少爷。”

  贺六知指了指周围的环肥瘦燕:“喜欢哪个,自己挑。”

  盛初禾:“……”

  贺六知挑眉:“怎么,难道你不喜欢女人?”

  盛初禾涨红了脸:“当、当然喜欢。”

  灯影暧昧,小矮子脸色发红,莫名更女气了,就像含苞待放的紫幽莲,欲拒还迎。

  贺六知眸光灼灼地靠近他,低笑道:“你要是女人就好了,长得这么漂亮……真是可惜。”

第8章

  盛初禾忍怒瞪了他一眼,贺六知笑得张扬,搂着身侧不满的黄薇,与她耳鬓厮磨。

  贺六知又瞥向小矮子,看着他走到一个长相脆嫩的少女身边,也学着自己的样子,搂住了那个少女。

  他微微挑眉,收回眼来。

  怀中的黄薇给自己倒酒,娇声软语劝着他喝酒。

  贺六知看着黄薇脸上浓郁的妆容,夸张的黑色睫毛,不知怎的,让他索然无味。

  她身上有浓郁的脂粉香气,不断扑入贺六知的鼻尖,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。

  贺六知又看了眼搂着少女的盛初禾,明明灭灭的光影中,他的眉眼漂亮又清冷,明明很艳色,可眼神满是寒气,让人雌雄莫辩。

  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
  放眼望去,这一群莺莺燕燕,竟然在他的衬托下,全成了满屋子的庸脂俗粉,惹人厌烦。

  贺六知支着下巴,拧着眉头看着这个小矮子,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。

 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耐,心中竟生出了一抹嫉妒。他对攀着自己身上的黄薇问道:“我好看吗?”

  黄薇软软道:“小六爷自是世间最俊俏的男子。”

  贺六知挑唇:“是吗?那和他比呢?”

  他一边说,一边指向坐在角落的盛初禾。

  黄薇自然早就注意到了盛初禾,可他再好看,也只是个保镖,哪里比得上小六爷的显赫出身?

  于是黄薇轻蔑一笑,说道:“那等下人,怎配和小六爷比?”

  贺六知低低笑着:“是吗?”

  黄薇整个人都贴紧在贺六知身边:“当然啊,小六爷才是最俊美的……”

  贺六知端起酒杯喝了口酒,淡淡道:“滚。”

  黄薇一时没回过神来:“什么?”

  贺六知脸上的笑意变凉,眸色幽冷:“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
  黄薇双眸含泪,终是咬紧嘴唇,站起身来,不甘心地走了出去。

  马上又有别的漂亮女人补上了黄薇的位置,正是素秋。

  贺六知瞥着角落里的盛初禾,心底的不满越来越浓郁。

  素秋感受到了贺六知的不快,她伸手抚过贺六知的脸颊,吐气如兰小声哄着:“小六爷,是谁惹您不高兴了?”

  贺六知面无表情地喝着酒杯中的洋酒,平日总是弯笑的桃花眼,此时毫无温度。

  他瞥向素秋,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。他似笑非笑道:“你去勾引他,让他爱上你。”

  素秋怔怔地瞥向角落的盛初禾,一时没回过神。

  可小六爷发话,素秋焉敢不从,饶是再不愿意,也只有不情不愿地朝着盛初禾走去。

  素秋坐在盛初禾身边,热情地攀住她的胳膊,整个人都倚靠在了盛初禾的身上,在她耳边呢喃低语。

  盛初禾果然脸色涨得通红,她慌忙从素秋怀中抽出胳膊,一副纯情样子。

  贺六知满是兴味地看着,见到盛初禾吃瘪,总算让他心情好了很多。

  盛初禾看到贺六知满脸的调笑,哪里会不知道这纨绔是在拿自己取乐?

  她心中窝火,可偏偏不能发作,只淡漠地对素秋道:“滚开。”

  素秋不屑地娇柔道:“出来取乐,这位小爷好大的脾气。”

  盛初禾懒得再和她纠缠,兀自站起身来便要走。

  可就在此时,突然雅间门又开了,走进来一个娇嫩的少女,手中还提着一盘糕点。

  盛初禾与这少女擦肩而过,却突然在她的身上,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。

  她脸色一变,陡然停下脚步,眸光冷冽地看着这少女。

  少女把糕点放在了贺六知的面前,并坐在了他身边,然后,捏起一块糕点,就往贺六知的嘴边送去:“小六爷,您尝尝。”

  盛初禾的身体已经比理智先一步做出了反应,她陡然冲到贺六知身边,重重捏住了那少女的手。

  少女吃痛,惊呼一声,手中的糕点陡然掉落。

  盛初禾淡漠道:“他不吃,拿下去吧。”

  贺六知抬眸,看着盛初禾陡然靠近的身体,看着他双眸冷艳却似寒冰,不知怎的,心底莫名就漏跳了一拍。

  紧接着,盛初禾已经一把握住了贺六知的手:“走。”

  盛初禾的手不大,白白净净,手掌有些粗糙,布着薄茧,应该是练武留下的。

  力气是真的大,不过稍微用力,就把贺六知拉了起身,然后带他走出了雅间。

  贺六知瞥着盛初禾拉着自己的手:“你带我去哪?”

  盛初禾瞥他一眼:“回家,外面不安全。”

  太子爷似笑非笑:“盛初河,谁准许你带我回家的?”

  一边说一边挣扎,想甩开盛初禾的手。

  盛初禾却停下了脚步,更紧得捏住贺六知的手,一边弯眼甜甜笑道:“你再甩一下试试,信不信我揍你?”

  小矮子这副样子,倒是有些有趣。

  贺六知又想逗她了,忍不住挑眉道:“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,忘了谁是你主子?”

  可盛初禾却像是没听到,握着贺六知的手,大步朝着楼下而去,动作极快。

  二人才刚走到一楼,突然就听一声枪声,在他们耳边炸开。

第9章

  枪声一出,整个新都会都乱成了一团,所有人都尖叫着朝着大门跑去,现场混乱得厉害。

  几乎是与此同时,盛初禾已经带着贺六知闪身到了角落里。

  盛初禾将贺六知护在身后,浑身戒备。

  贺六知拍了拍盛初禾,然后指向右侧方向。

  盛初禾顺势看去,就见右侧方向,竟然有一道暗门。

  整个一楼太混乱了,也没人能看清杀手究竟从哪个方向过来。

  盛初禾拉着贺六知闪身到暗门前,然后开门进入。

  这暗门内竟然是个酒窖,摆满了许多的酒,各式各样。

  这房间一片昏暗,贺六知带着盛初禾,驾轻就熟地朝着酒窖深处走去,然后又打开了地上的一道暗格。

  酒窖下头,竟然还有个地下室。

  贺六知对着盛初禾‘嘘’了一声,然后二人前后朝着地下室爬了进去。

  只是这地下室十分拥挤,又黑又潮,角落还堆满了空置的酒瓶和各种杂物,大概是新都会的杂物间。

  贺六知将头顶的暗格合上,二人便站在黑暗的角落,站得极近,四目相对。

  盛初禾有些生气地用密语道:“对方有枪,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出门了。”

  贺六知却依旧笑眯眯的,丝毫不慌:“你怕死了?”

  盛初禾气急了,语气透着委屈:“我贱命一条,死了就死了。可你不一样,你若是出事了,我该怎么办啊?”

  贺六知微怔,静静看着他。

  盛初禾抿着嘴不说话了,心底却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他出来。

  黑暗里,盛初禾的眼睛清透,一眼不眨地盯着头顶紧闭的暗格。

  贺六知心底弥漫出一些陌生的情绪,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。

  盛初禾身上不断有好闻的栀子香气传入贺六知的口鼻中。

  贺六知心底那些异样的情绪,陡然高涨,让他莫名烦躁。

  这小矮子长得是真矮,站在他面前,竟然只到他的肩膀,他看他的时候,还垂下他高贵的头颅。

  盛初禾一心都在听外头的动静,压根就没注意到大少爷的心情又不好了。

  贺六知凉凉道:“以后不要再用这种皂角。”

  盛初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:“为什么?”

  贺六知取笑她:“你是保镖,不是女人,身上不用带着香气。”

  盛初禾:“……”

  她深呼吸,反复在心里默念不要和这种纨绔一般见识,付钱的就是大爷,她亲爷!

  盛初禾对他甜甜一笑:“好,明天我就改。”

  贺六知哼了声,这才不说话了。

  二人靠在密室里,不知过了多久,外头的声音逐渐散开,最后消失不见,重归平静。

  二人这才又从密室出来,通过酒窖的小窗户,翻窗离开了新都会。

  而才走出弄堂,已经有一整排的轿车,打着亮光,在街道上等待。

  无数穿着黑色西装的侍从恭恭敬敬站在两队列,老李站在最前方,垂首恭迎着贺六知。

  贺六知面色不变,神情淡漠地朝他们走去,倒是盛初禾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有些震惊。

  远处有几个侍从,将几个满脸凶相的男人压跪在地上,正拿着枪抵着他们的脑袋。

  老李垂首道:“少爷,杀手已经抓到了,我会处理好。让少爷受惊了。”

  贺六知淡漠瞥了眼那几个杀手,便上了轿车。

  她跟着贺六知上了车,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。

  轿车缓缓驶出,身后传来几道枪声,看来那几个杀手已经被就地处理了。

  车厢内,盛初禾忍不住偷眼看他,额头冷不住冒出些冷汗。

  她忍不住在心里反省,自己刚才有没有对贺六知不敬,要是被管家和司机知道了,会不会把她也给就地正法?

  哦,她想起来了,她说过要揍他来着……

  盛初禾脸色微微发白。

  像是感受到了身侧人的瑟缩,贺六知看向她,调笑道:“怎么,害怕了?”

  盛初禾咳了声,粗着嗓子道:“没有。”

  贺六知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最好没有,以后少不得要杀人,你应该早点习惯。”

  盛初禾低低‘嗯’了声。

  怕杀人?

  比起杀人,她更怕得罪了这位太子爷,怕被他炒了鱿鱼,白白让那一大笔赏金飞走。

  盛初禾在心底暗下决心,看来还是得更努力地保护他才行。

  贺六知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那糕点有问题?”

  他指的是包厢内那个娇俏小姐,给他喂糕点时却被盛初禾给拦下了。

  盛初禾沉默半晌,才说:“她身上有股香气。“

  贺六知挑眉:“香气?那里面的女人,谁身上没有香气?”

  盛初禾转头看向车窗外快速掠后的风景,声音陡然变得飘渺:“她身上的味道,不一样。”

  盛初禾:“我哥是被人毒死的,毒发现场留下的香气,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。”

  贺六知微怔,显然没料到盛初禾竟然会这么说。

  他看着盛初禾的侧脸,白皙的脸颊顺着小巧的下颌线,划出精致的弧度。

  他淡淡道:“节哀。”

  盛初禾垂眸:“没什么,都过去了。”

  “我早就记不清了。”

第10章

  记不清了吗?

  如果真的记不清了,她就不会在那种脂粉烟花地里,都能瞬间分辨出那股香气。

  贺六知看着她隐约露出悲切的瞳孔,竟然难得的生出几分怜悯,并不打算去拆开她的伤口。

  车内一路无言。

  等回到了别墅后,已经是深夜十一点。

  盛初禾像是戒备心更强了,非要亲自送贺六知回房,自己才离开。

  第二日一大早,盛初禾又来了,贺六知没有起床,她就站在床头站着,站得笔直,一双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他,就跟木桩似的。

  贺六知的瞌睡是彻底醒了,冷着脸起床,浑身气压低得可怕。

  小真给他准备了丰盛的早餐,贺六知刚打算用膳,木桩人盛初禾突然就冲到他面前,把盘里的鸡蛋面包,烤肠炒面,全都吃了一些,末了还喝了一大口牛奶。

  烤肠特别好吃,盛初禾不曾吃过,忍不住又吃了一口。

  贺六知的脸色彻底沉了,他把手里的刀叉捏得死紧,冷冷看着她。

  身侧佣人们全都屏住呼吸,像见鬼似的看着盛初禾。

  只有盛初禾面无表情:“不错,都很安全,吃吧。”

  贺六知扔下刀叉,起身就走。

  盛初禾不明就以地看向一旁的小真:“少爷这是怎么了?”

  小真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盛初禾:“少爷有、有起床气,和洁癖的,你……”

  盛初禾:“关我什么事?我只是想保护他。”

  小真垂首不敢接话,自顾收拾餐盘。

  最后贺六知自己躲在书房,冷着脸吃了两块饼干权当果腹。

  等到了中餐,盛初禾又要先动筷,贺六知却陡然捏住她的手腕,冷冷道:“老章!”

  一刻钟后,盛初禾被罚站在院子里举木桶。

  木桶里盛满了水,让她拎着,不准落地。

  盛初禾虽然人矮,可力气却很大,这点分量对她来说就跟闹着玩似的。

  只是太子爷不好伺候,让盛初禾有些懊恼。

  就在她琢磨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讨太子爷开心时,就听前头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。

  放眼望去,就见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少女又来了。

 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蓝色长裙,穿着白色的高跟皮鞋,手里还拎着一只小皮包。

  正是白淑兰。

  白淑兰人如其名,长得温文尔雅,仪态大方。

  白淑兰的父亲是黄浦市的警察署署长,是正宗的大家闺秀。

  她和贺六知相识多年,可以算是青梅竹马,因此经常会到黄浦别墅来找他。

  盛初禾打量着她,白淑兰自然也看到他了,她见盛初禾穿着衬衫搭配毛衣,倒是比第一次见面时穿得洋气多了。

  可他手里提着大木桶,未免有些滑稽。

  白淑兰轻笑一声,快步走到他身边,歪着脑袋道:“这才任职几天啊,就受罚了?”

  盛初禾尴尬哂笑。

  白淑兰走到他身边,直接把她手中的木桶给撤了,便拉着他的手朝屋子内走去。

  一边道:“走,有我在,他可不敢再欺负你。”

  盛初禾看着白淑兰握着自己的手,忍不住微微恍惚。

  自从她的全家都惨死后,已经很久没有人握过她的手。

  白淑兰拉着盛初禾进入大厅时,贺六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。

  《黄浦日报》上正记载着昨日新都会舞厅被杀手暗杀的消息,版面挺大。

  听到声音,贺六知抬头看去,便见白淑兰正拉着小矮子的手腕,莫名有些刺眼。

  贺六知面无表情地继续看报纸。

  白淑兰倒是冲到他面前,毫无顾忌地抢过他手中的报纸,撒娇道:“你这样欺负小河水,是不是太坏了?”

  贺六知似笑非笑:“白小姐心疼了?”

  白淑兰微愣,才慌忙道:“才没有……”

  贺六知看向盛初禾,眸光微凉。

  盛初禾竟然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微微垂首,认命地走了出去,重新举木桶。

  房内不断传来白淑兰甜美的声音,贺六知偶尔附和着,倒也和谐。

  她怔怔望着前方,想起幼时阿姐和阿哥,也会这样软软地和她说话。

 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,就像上个世纪那么遥远。

  天黑之后,白淑兰早已回家,贺六知依旧没有让她进屋。

  盛初禾饿了一天,幸好她身子糙,饿几顿倒也没什么。

  直到晚上七点,管家老章才走到她身边,说是少爷让她进屋用晚膳。

  偌大的餐桌上摆着孤独的餐盘,一大块牛排搭配两条大烤肠,躺在盘中央,还有一大杯温热的牛奶。

  盛初禾看着碗里的烤肠,忍不住弯眼轻笑。

  深夜时分,秋风大燥。

  可隐约之间,窗外传来隐约异响。

  盛初禾陡然睁开眼,已然起身。

  夜色斑驳,贺六知躺在床上,半梦半醒间,只觉得身体突然一重,终于逼他睁眼。

  便见一双漂亮的眼眸在自己眼前放大。

  暗夜里,这双眸子眼角上翘,莫名媚态,可偏偏眸光冰冷得可怕。

  “嘘,别说话,有人来了。

如侵立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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